俄乌冲突以来，理解俄罗斯经济的九个维度

　　俄罗斯经济的脆弱性有限，但现代民用工业脆弱性较为明显。

　　2月24日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俄罗斯投入了巨大的资源。截至2022年10月23日，俄乌冲突已有241天，可以从以下九个角度来审视俄乌冲突以来俄罗斯的经济脆弱性问题。

　　1.GDP增速

　　2022年一季度，俄罗斯GDP同比增速为3.5%，为一年半以来新低。俄乌冲突引发的以美国、欧盟、日本等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制裁的影响在一季度还未充分显现，俄罗斯经济依然保持了一定的增长势头。

　　进入二季度，俄罗斯联邦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俄罗斯GDP同比增速由正转为-4.1%，进而导致上半年俄罗斯GDP整体同比萎缩0.4%。预计2022年下半年俄罗斯GDP增速仍将呈现萎缩态势。俄罗斯政府预测，2022年俄罗斯GDP同比萎缩2.9%。IMF预测俄罗斯GDP在2022年同比萎缩3.4%，为2010年来最低值。

　　不过，相对乌克兰经济，俄罗斯GDP并未出现大幅下滑。世界银行预测，乌克兰GDP在2022年将萎缩35%，GDP总量将下降至1300亿美元。预计乌克兰的GDP在2022年仅相当于俄罗斯的7.7%。

　　2．汇率走势

　　随着俄乌冲突的爆发，短期内俄罗斯卢布价值急剧下降，贬值近50%。3月11日，卢布汇率跌至历史最低点。受制裁后，俄罗斯迅速出台反制裁措施，推出多条措施支持卢布币值，尤其是采取了购买俄罗斯能源要使用卢布结算的措施，推动卢布强势反弹，卢布的“能源货币”特征进一步加强。

　　5月以来卢布对美元汇率达到了冲突前的更为强势的水平，显示出卢布具有较强韧性与抗压特性。10月15日，1美元兑换63.06卢布。

　　3．股市走势

　　2021年10月底，俄罗斯股票RTS指数到达了2011年9月以来的高点后，在俄乌关系紧张情况下开启下跌模式。2022年2月下旬，受俄乌冲突爆发影响，RTS指数出现断崖式下跌，至2月底跌到最低点，之后开始反弹。以2022年2月24日作为起始日期，截至2022年10月18日，RTS股指表现甚至好于美国标普股指（下跌11.96%）。

　　4．贸易盈余金额

　　俄乌冲突爆发以后，美欧对俄罗斯商品尤其是能源产品实施出口制裁，旨在遏制俄罗斯出口与获取硬通货的能力。然而，由于欧洲各国对俄罗斯商品短期依赖性强且俄罗斯加大对亚洲的出口，俄罗斯贸易顺差并未出现断崖式下跌。2022年3月，俄罗斯贸易顺差达到历史最大值，为536.92亿美元。5月，俄罗斯贸易顺差为370.96亿美元，仍然保持了较高水平。

　　俄罗斯能保持较高贸易顺差的主要原因，一方面缘于国际油价与天然气价格上涨。另一方面，受美国欧盟等国家制裁，俄罗斯商品进口量大幅下降。然而，随着俄罗斯出口能源被进一步限制，预计俄罗斯的贸易顺差将在2022年四季度逐步下降。

　　5．外汇储备水平

　　2022年2月18日，俄罗斯国际储备数量达到历史最高值，为6432亿美元。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俄罗斯国际储备出现下降。9月，俄罗斯国际储备降至5407亿美元，从最高点下降了1025亿美元。不过，总体来看，俄罗斯的国际储备仍具有较大体量，具备较强的抗风险与抗波动能力。

　　6．外债余额

　　2022年一季度，俄罗斯外债总额为4513.94亿美元，较2021年四季度减少306.83亿美元，连续两个季度下降，降至2009年二季度以来的最低值。

　　2022年二季度，外债水平有所回升，但总体处于较低水平。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外资变现退出俄罗斯市场，另一方面俄罗斯被美西方限制了在国际市场的融资渠道。不过，总体来看，俄罗斯外债水平可控有助于减轻俄罗斯的外债偿付压力，也有助于减轻俄罗斯的金融脆弱性风险。

　　7．外商投资势头

　　在俄乌冲突爆发以及美西方制裁的双重打击下，在俄罗斯的外商开始大规模撤资。2022年一季度，外资净流出101.61亿美元，打破了此前三个季度外资净流入趋势。外资的撤出一方面损害了俄罗斯的制造业与生产能力，另一方面也无法为俄罗斯注入新的外部资金，对俄罗斯实体经济打击较为明显。

　　8．通货膨胀率

　　俄乌冲突爆发后，俄罗斯国内几乎所有商品价格都大幅上涨，卢布走弱、美西方制裁、民众抢购商品是推动物价上扬的主要原因。2022年2月，俄罗斯通胀率为9.2%。之后通胀率急剧攀升；4月俄罗斯通货膨胀达到最高点17.8%，之后连续4个月下降，但仍处于较高水平；8月份通货膨胀率为14.3%。俄罗斯的通胀水平遵循了全球通胀升高的走势。

　　9．利率水平

　　2022年2月底，为应对高通货膨胀及卢布贬值，防止资本继续外逃及挤兑现象，俄罗斯央行将利率由9.5%提高到20%。7月22日，俄罗斯利率下调至8%，逐渐恢复正常水平。利率水平的迅速回落，显示了俄罗斯对国内金融市场的稳定性具有一定的信心，也说明通胀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控制。

　　总的来看，俄罗斯GDP增速受到俄乌冲突影响，在2022年出现了小幅萎缩。汇率方面，由于俄罗斯卢布的“能源货币”特征进一步加强，反而使得卢布在冲突以来总体呈现坚挺的局面。俄罗斯股市虽然在俄乌冲突爆发时出现闪崩，但随后开始反弹，其整体表现甚至优于同时期美国标普指数。外贸方面，俄罗斯顺差整体维持在较高水平，并未因为制裁出现大幅下滑的情况。国际储备方面，9月份俄罗斯外汇储备较2月下降了14%，但仍维持在5407亿美元的高水平。俄罗斯外债整体处于较低水平，有效控制了外部融资成本的压力。

　　外商投资是俄罗斯受到打击最严重的领域，外资的大规模撤出一方面损害了俄罗斯的制造业与生产能力，另一方面也无法为俄罗斯注入新的外部资金，对俄罗斯实体经济打击较为明显。俄罗斯利率水平已经回归到较为合理的水平，显示俄罗斯的金融市场具有一定的稳定性。

　　展望2022年四季度与2023年，外资撤出对俄罗斯的实体经济冲击最大，是影响俄罗斯GDP走势的重要因素，预计2023年俄GDP将呈现低速增长态势。在外部封锁的情况下，俄罗斯经济经济将可以部分替代外资留下的空白，但俄罗斯与西方现代产业链将进一步脱钩。由于美西方无法实现对俄罗斯的全面围堵制裁，俄罗斯的能源出口将继续保持增长，卢布汇率、贸易盈余、国际储备等仍将获得支撑。俄罗斯通货膨胀与利率水平将保持相对稳定或逐步下降的趋势。

　　总体来看，俄罗斯经济的脆弱性有限，能够抵抗住美西方的严厉制裁，不至于出现金融市场持续崩溃、外贸瘫痪的局面，但俄罗斯的现代民用工业脆弱性最为明显，与西方现代产业链将进一步脱钩，受孤立程度进一步加大。

　　（作者就职于环亚数字经济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