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时报 记者 郭怡琳 于娜 北京报道
长久以来，种植牙都是高价的代名词。
2019年世界口腔健康日那天，“种全口牙等于买一套房”的词条被挂上热搜。在65岁的王丽（化名）看来，这个说法毫不夸张。2022年9月，他在北京某民营连锁口腔医院咨询种牙。“两颗牙收费5万块，我吓得一路小跑，头都不敢回。”王丽向《华夏时报》记者回忆道。
针对这一问题，《华夏时报》记者采访到多位公立口腔医院修复科医生，试图了解种植牙何以天价？受访医生均表示，“目前形势下，这一话题比较敏感，不便回复。”
青年口腔医生章章（化名）告诉《华夏时报》记者，“种植牙定价逻辑复杂，涉及医疗服务、器械耗材两大类，并包含多种小项目。一方面，器械耗材及医疗服务费标价不菲；另一方面，各机构间缺乏统一价格执行标准。”在章章看来，随着国家医保局的专项治理启动，这一乱象可能成为历史。
种植体国产品牌市场份额仅为6.8%
“4位数种一颗牙”是一则网上种牙广告的宣传语。这句话无异于给王丽打了一剂强心针，坚定了她种牙的决心。“相比5千元一口的固定假牙，很多老伙伴说种植牙不磨嘴。所以价格承受范围内，我想换成种植牙。”王丽对《华夏时报》记者说。
但事与愿违，种植牙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种植牙主要由三部分组成，种植体、基台、修复冠。其中，种植体属于人体植入体，科技和价值含量最高。因此，种植体的价格在种植牙所需器械成本中占主导。
“理想的种植体材料必须兼具4大安全特性，包括无毒性、无致敏性、无致癌性、无致畸性，同时还需具备生物相容性、耐腐蚀性、耐磨性、力学性等优良材料特征。”章章对《华夏时报》记者说。
另外，在章章看来，国内种植牙价堪比黄金，主因在于国内的种植体市场被国外品牌垄断。国海证券研报数据显示，2020年，国内植体市场90%以上被进口品牌占据。其中，韩系品牌奥齿泰和登腾凭借价格优势，市场份额占比58%。而国产品牌在市场上的份额仅为6.8%。
为此，《华夏时报》记者走访多家北京私立口腔门店，询价得知，种一颗牙的花费在5千元到3万元不等。以不同种植体品牌划分，韩系品牌奥齿泰、登腾等，价格较为亲民，种一颗牙花费5000到6000元；中端市场被美国和德国品牌占领，包括美国皓圣、德国朗斯、德国贝格、德国SKY等，种一颗牙均价在1万左右；而高端市场几乎被瑞士品牌垄断，SIC和拓美种一颗牙需1.2万元左右，士卓曼品牌种一颗牙在1.5万元，诺贝尔品牌则是每颗牙2万元左右。
市场情况与火石研报如出一撤，从全球范围种植体的竞争格局来看，瑞士的士卓曼和瑞典的诺贝尔处于行业的第一梯队，市场占有率最高；美国的登士柏西诺德、汉瑞祥、捷迈邦美和韩国的奥齿泰、登腾则处于第二梯队。
集采为国产种植牙带来新机遇
在动辄过万的种植体定价背后，注册批件的数量也在诉说着“定价被动”。公开资料显示，截至2021年底，在我国上市的种植体及种植体系统共有117个注册批件，其中进口产品99个，国产产品18个，进口产品数量占比80%以上。企业方面，有相关批件企业数量的外国企业52家，台湾企业3家，大陆企业有18家。
究其原因，在于国产种植体品牌起步落后。1980 年，瑞士诞生了全球首个种植体市场运营品牌士卓曼。时间来到1992年，原卫生部口腔种植科技中心（前华西口腔种植中心）研发出国内首个口腔种植体系统CDIC。直到2010年，赛迪克生物才开启种国产植体市场化运营。彼时，士卓曼已经进入中国市场11个年头。
另一位不便具名的种植体企业人士告诉《华夏时报》记者，“除技术成本和材料成本外，种植体价格差异，更多体现在专利研发上。”该人士指出，国产品牌发展主要受限于国外专利的技术保护。国内的种植体企业大多采用仿创结合的模式。稍有不慎，涉及与国外品牌技术交叉点，便会带来专利诉讼问题，因此很多企业不敢大规模开拓市场。
此外，如何获得市场信任，也是国内品牌所需面临的挑战。“国外品牌历史悠久，有大量临床病例的文献数据支持。相比之下，国产品牌的相关研究数据非常少。医生普遍认为国外产品更可靠，从而不愿意迈出‘吃螃蟹的第一步’。”上述人士坦言。
《华夏时报》记者查询士卓曼官方资料介绍，在世界范围内，其已完成1500万颗种植体植入。对600多名患者的长期研究证实，该种植体系统在10年内的存活率为97%-99%。而记者检索国内各大学术网站时，未能找到国产品牌的相关文献。
在价格面前，或许国人和国产品牌一样，有着太多无奈。但中国口腔服务市场增长趋势却不被这份无奈影响。据《2020中国口腔医疗行业报告》数据测算，2020年我国种植牙数量为406万颗左右，是全球增长最快的种植牙市场之一，我国种植牙市场规模已近1600亿元。
2022年8月9日，国家医保局发布《关于开展口腔种植收费和医疗服务价格调查登记工作的通知》，以便为后续实施种植体集中带量采购、规范口腔种植医疗服务价格项目和收费等工作奠定坚实基础。这项调查也被业内人士看作是实施种植体集中带量采购前的铺垫。
一场集采，能否让国产种植牙迎来崭新机遇？头豹研究院医疗行业分析师王子姝告诉《华夏时报》记者，“种植牙被纳入集采平台，将会重塑上游企业的竞争格局。在带量集采与联盟集采的背景下，所有企业站在同一价格起跑线上，对于细分领域中排名靠后的企业将迎来超越机遇。一方面，企业通过提升采购量，从而获得市场份额、增加营收、提高利润。另一方面，集采导致价格大幅下降，企业应转移注意至产品创新升级，减少营销费用，从而降本增效，薄利多销。”
随后的9月8日，国家医保局发布《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明确三级公立医院单颗常规种植牙医疗服务部分的总价原则上不超过4500元，种植体、牙冠等耗材的价格将分别通过集采和竞价挂网的方式挤出水分。
据了解，患者种植牙总花费由医疗服务费和器械耗材费两部分组成。这次医疗服务总价规范，意味着除器械耗材（植体、牙冠、基台等耗材）费用外，花销限定不超过4500元。
“希望能等来落地，拿着几个月工资换换我的牙。”是王丽采访中重复最多的话。而随着利好政策的推进，王丽距离梦想越来越近了。9月13日，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第2945号建议的答复。按照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国家医保局指导和推动四川医保局牵头种植牙耗材省际联盟采购，倡导全国各地积极参加。
见习编辑：颜源 主编：陈岩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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